山不见

【崔尹】引火（下）

重发，不好意思之前漏了04

设定与原剧有出入，毕竟我写“上”的时候还没有结局。

私设：陆光没死，尹华平自己去打图图，眼睛没事。

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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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崔允睡得并不安稳。

当噩梦不再侵袭，理由便只有挂怀，崔允几乎是心事重重的看着尹华平入睡，而他自己坐在旁边新买的床垫上，一眨不眨的沉入黑夜，难以移开视线。

灵媒自然有着健壮的骨骼，从前。那种堪称顽强的生机是尹华平的根，喂养出枝繁叶茂的躯干，继而孜孜不倦的荫蔽着他们，神父和姜吉英。岁月没有消磨出租司机的灵魂，他时至今日依旧保持着无畏；可恶鬼损耗了他的元气，不可避免的。

错落有致的呼吸将要打在崔允脸上时，神父才幡然醒悟。他没有退开，以僵硬的姿势保持着尴尬的距离，如此迫近，他便能很好的细数尹华平脸颊上的苍白，或者他不舍得退开，即使神在潜意识里痛斥着他的不敬。

太远了，这个距离还是太远了。

崔允就在尹华平的面前，却无法触及他，无法保证他的平安无事。

一种微妙的挣扎燃烧着神父的内心，他艰难的背离自己的渴求，一点一点拉开与灵媒之间的距离，退回黑暗。他强迫自己躺下来，闭上眼睛，躲进梦乡——比起噩梦，他竟更害怕现实，害怕现实里他仍与那天一样，拉不住尹华平，什么都做不了。

 

尹华平在崔允注视自己的时候感到的愧疚，实则于崔允而言，是加倍的。

 

他还不懂。

念着什么名字入睡的崔允醒来时冷汗直冒，近在咫尺的是尹华平的脸，但崔允还是警觉的发现了不同。他掌心攥紧了十字架，像豹子一样绷紧了身体，视线锐利的几如刀割进对面人的脸庞，而仿佛是被他突然睁眼后的一连串动作吓了一跳，“尹华平”倏地退后了几步，一边拍着胸口说道：

“哎呀，真是，吓死我了，做什么啊，我还以为你睡得很熟了呢。”

“你是谁。”

崔允的声音太过确定，这让灵媒身体里的“客”惊讶了一下，不过很快这位给出了令人意外的反应，他大咧咧的笑了笑，在深夜昏暗的光线中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你们果然是有点什么吧，对吧，神父先生？哟，别绷起脸来打算耍赖啊，我都看出来了，看得明明白白的。你这么挂心这位……这位……这具身体的主人呢。哎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呀！”

十字架被按上“尹华平”的胸口，对方果然像被烫到一样差点跳起来。然而手臂被崔允紧紧拉住了，于是对方只好弯下腰去，用力抠着神父修长的手指。

“停……停手啊！这是尹华平先生的身体吧！喂！他也会痛的呀！而且……阿西，这招已经试过了呀！如果这就能让我离开，我何必在这里等呢……”

惨白的脸色做不了假，崔允见得多了，只是无论如何这是尹华平的身体没错。

何况——

“什么意思。”崔允拿开了十字架，他的手在微微发抖，却牢牢的攥着尹华平的手臂，不让对方拉开哪怕一点距离，“难道不是你，占据了本不属于你的身体？你最好马上滚回地狱去！”

“呀！说什么呢！”尹华平做了一个完全不“尹华平”的表情，他简直算是委屈的嘟起了嘴，“我依稀记得我只是车祸，应该还没死吧，你怎么能这么咒人呢？我这么善良，要去也是去天堂吧！我可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哦，坏了，啊真是，难道你们还不允许……可不对呀，你分明也对尹华平先生产生了那种……”

“……”

崔允听不下去，佯装举起手掌中的十字架，对方立刻乖乖的闭上了嘴巴。看来是真的很痛，担忧并着愧疚一同划过崔允的心脏，他放了一点力道，虚虚的握着尹华平的手腕，又恰好不给对方挣脱，这样平静了一会儿，崔允才渐渐放下另一只拿着十字架的手掌，开口问道：

“你说你出了车祸？你还记得多少生前的事情？”

“说了不要用生前呀！”客人气鼓鼓的回答道，“我还记得你呀！”

神情有些过于可爱了，崔允的眉头不自在的皱了皱，他清清嗓子，努力使自己保持严肃，还好屋子里没有开灯，他借着黑暗还能掩饰耳根的灼热：

“记得我？你生前见过我？”

“真是，气死我了。算了我不跟你计较——我不知道啊！我只记得你这张脸，很帅气，很招人喜欢，应该是我男朋友之类的人物，但你叫什么，做什么我完全记不清了，如果要说是神父也不是不可以，虽然还是觉得蛮奇怪的。”

“男什么……”

 

“男朋友啊男朋友，恋人？伴侣？爱人？哎呀你是不是脸红了，神父先生？”

“闭嘴。”

 

 

05

 

尹华平终于“醒”过来。

他的身体像是被海水泡过一样沉重，胸口还有烙铁烫过的疼痛感，眼前的情景和刚刚耳朵里那句奇怪的话都证明，他方才失去了意识，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

空气一下子凝固下来。胶着的忧虑和浓稠的不甘裹得尹华平密不透风，以至于他下意识的忽略了之前崔允与客进行着的话题。忧虑来自于不确定，他以为这次的客是个意外，没有什么害处，可现实还是发生了他掌控之外的事情；而不甘来源于判断失误的懊恼，以及他立过志的，绝不再带给崔允和姜吉英任何伤害，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他应该“逃开”的，藏得更严密，不让他们发现端倪。

沉默逼得人喉咙发紧，尹华平忍着脑海中聒噪的声音，想要站起来去喝一杯水。可他刚拉直了脊背，崔允就察觉到他的意图，称得上迅雷之势地将他的双手包揽在自己的手里，然后抬起眼睛，沉甸甸的瞪着他：

“你要做什么？”

“喝水……”

“尹华平！”

水显然是不能碰了，尹华平更懊恼了，他究竟什么时候养成了面对崔允的眼神无法撒谎的坏习惯？当初也是，被神父一瞪就将自己原本的计划和盘托出，导致神父和女警在紧要关头追了过来，差点酿成大祸。

“哎呀人之常情嘛，这个天气这么干燥。”尹华平摆出招牌笑嘻嘻的脸，“你不要神经太紧张，他也说了，应该是上天堂的人。而且我也没有一丁点不适，这绝对有什么误会。我就是这种体质，总能找到办法的嘛。”

“尹华平。”

又来了。

神父在昏暗中的眼睛亮的吓人，仿佛是某种指引，热切的攀着尹华平的心跳，使得灵媒全然无法移开视线。那是尹华平完全没有见过的海洋，不似东海沉郁，却另藏一种汹涌，密密匝匝的情绪掩盖在单一的执着之下，他无法一览到底，只是惊鸿一瞥，就有万千的澎湃能够裹挟他。

曾经有无数个瞬间，他们经历这样的对视。

所以——灵媒自嘲的提了提嘴角，迟钝的从来不是他。种种数过，他怎么可能还不懂，他只是不愿承认，秉持着一些不着调的犹疑。尹华平把这些犹疑称作保护。

越是珍而重之的东西越不敢懂，尹华平默默收起了他或许会给崔允带来更深不安的笑容，转而叹了口气。

 

“神父啊，”他说，“我绝对不是要你担心，也不是要惹你生气。我向神灵保证。”

他伸出手去拍了拍崔允的肩膀，得到掌心触电般的抖动，连带着他浑身的血液也跟着跳动了一下，他稍稍用力，回看崔允的眼睛，如同他之前告诉神父“不要再查下去”一样坚定。

“我也向你保证，嗯？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瞬间海面起了大雾，潮水却落下去。

神父眼睛里的火焰在灵媒的注目中飘摇着，终于在这一刻燃烧成一把熊熊不息的大火，谁也不知道是谁先靠得更近，总之崔允的手臂缠住了尹华平的颈背，尹华平安静的呆在那片禁锢中，他们都遗忘了什么东西一般，交换了一个拥抱。

 

 

06

 

“所以你还是被附身了。”

姜吉英如此总结道。

她看向的却不是尹华平的脸，而是崔允不甚明确的表情，在得到一个细微的点头后，女警官心口的郁结不知为何反倒消散了不少。

既然崔允知道事实——

“呀，怎么回事，没有危险吗？”

“早就说过了，没事啦没事。”

“还不确定，但这几天都很正常。”

神父没有提起那个拥抱，也没有提起那之后每天夜晚“客人”与他的对白。

 

我大概是叫“陈夏琳”这样的名字，兴趣吗，女孩子吧，漂亮的，当然男孩子也可以。职业算是……王子？喂，这不是开玩笑啦，关于你这个问题我只能恰好想起“王子”这个词。难道不行吗？你不觉得我这张脸很可爱吗？噢哟，脸红了哦，神父先生。再多的我暂时想不起来。

我的父母？父亲和叔叔都是医院的工作者。医生？说不定是院长哦，我可能家里条件还不错。

高恩灿，今天想起了这个，应该是个很可爱的女孩，不然我不可能记得住。哦，对，也有可能是男孩子呀？不过完全不是神父先生这个类型，你不用担心，我还是比较喜欢你这种……不要拿起十字架呀！

 

于是，实际情况是，事情没有任何进展。

女警官豪爽的一口吞下杯子里的酒，对面两位男士不知所措的对视，莫名找到了一种很久没有过的，捣蛋的坏孩子等待老师评语的感觉。

然而姜吉英瞪了他们一眼，却没有发作。她闷闷的吃了几口炸酱面，在对面尹华平关于她吃相的一番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中停下动作，叹出一口气。

“也没什么我能做的了，对吗？尹华平家里肯定睡不下多一个人。”

“不方便……”

“当然不方便，简直麻烦死了。”筷子被狠狠的扣在碗上，“陆光哥那边也是借口吧？尹华平，你一边说没有危险，一边连陆光哥那边也不敢去，不矛盾吗？！”

崔允闻言怔了一会儿，说不好是不是因为“陆光哥终于不再是尹华平的首选项”这种事稍微冒出了不合时宜的喜悦，他低下头去，从桌面下方姜吉英看不到的地方握住尹华平的手，用力的。

尹华平轻轻挣动了一下，又浅浅的回握。

最后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脑门：

“阿西，我都忘了这回事。”

“忘了什么？”

“我们这就去找陆光哥，快吃！”

“呀，我不说你们就谁都没有想到吗？！尹华平你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在想怎么瞒着你们俩呀！不要再说了，快点吃面。真是，你们俩这么聪明干什么，都不知道要花多少力气。”

“那就不要瞒着。”

神父作了总结。

“你们就不怕引火烧身吗？净说大话。”

“如果火从你身上烧来，我甘愿跟你一起焚灭。”

 

崔允如此回答。在去陆光家的路上，姜吉英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那是圣经里的话吗？”

“什么？”

“刚刚那句，什么火……”女警官的话突然噎住，她从后视镜看到原本嚷着困倦应该睡了的尹华平睁着眼睛，在与她短暂的对视后用不属于尹华平的神情俏皮的眨了眨眼，“真是，有够肉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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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夏琳的故事没解决，预计还有个《烧身》，但是最近特别忙，有缘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