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白】他与龙
拖了很久的应梗,老师点的是龙与骑士,但这个可能是非典型骑士
勿考据/ooc/烂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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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都这么惨了,咱们能别唱薛之谦了吗。”
“不你等等,我认真的……哦我想起来了。”
“趁咱俩还没冻死,快讲。”
“放心,既然我想起来了,就不会让你冻死的。来,你听我说……”
01
他第一眼是瞧不上白生的。
白生这人眼里没有凶光,但有一把剑,一把誓要搞死天下所有妖魔邪物的剑。
这似乎很可以理解,毕竟白生被妖怪吃了全家,独自长到现在,还拜了个不太靠谱的师父。
而且这个不太靠谱的师父也没寿终正寝,下山帮人收妖,一不小心又被妖弄死了。
如此经历,这般痛恨妖怪实属正常。他甚至应该为这孩子没长成个脑残圣母拍手叫好。
但问题就在于,是谁告诉白生,叫人来白马寺的呢。
他不由得想把姓魏的姓王的姓吴的都叫回来问问。
——民间到底对他们白马寺有什么误会?
02
当然最终白生还是留下来了。
绝不是因为白生长了一张阳春三月和风细雨的斯文脸,也不是因为白生的那双雪峰落泉清澈见底又听得人间百味叮咚响的眼,更不是因为白生削薄的肩纤长的颈素净的手。
“那因为什么?”
“缘分到了。”
姓魏的啐他:“我呸。”
他摸了摸半脸的口水,恰巧白生路过,他便提了嗓子,声声威严:“对官长不敬,罚你三月俸禄!”
白生闻言回头,看到姓魏的愣在原地,心里感叹:此人瞧着不靠谱,倒是积威甚重。
作为一寺之长,还算有点看头。
然后白生离去,姓魏的好不委屈,骂:“你果然是脏心黑肺的!我们什么时候有过俸禄!”
03
既然前文留下了伏笔,后文就要解决——民间到底对白马寺有什么误会?
天监正辖下,御赐亲封白马寺,除供奉大士外,无一洒扫僧人,寺内之人皆带发修行,若人间有妖异,则必出,出则必果。
说人话,就是官方认证最权威的迷信组织。
所以这误会真是深。
04
白生头一次跟着他出去,就失了个大望。
山西连旱,天空却常布阴云,土壤发红,百年老树死于一旦。
上曰:请白马寺出。
白生就跟着他颠颠儿的坐了两个月的车,到了山西之地,果然异象环生,百姓叫苦不迭,一路饿殍无数。
妖气当然有,白生要掏罗盘,被他按回去。
孩子就是不懂事儿,他想。
然后他装模作样的摆了个阵,一边作法,一边在心里念:
“都给老子滚!还想不想混了!老子调来的云都敢挡!老子说下雨!听到没有!给老子下雨!”
雷雨顿时大作,百姓以头抢地,高呼神仙。
他摆出个莫测的表情,拽住了白生想扶人的手,受之无愧的把人拉上了车。
“你干嘛?”
“回家啊。”
“这,这就完了?”
“不然你还想怎样。”
“妖气还没散。”
要不说你傻。他打个哈欠,懒得跟白生解释,其实也是想看白生那张平时七情六欲不沾的脸上多点人气儿,就假寐起来。
果然看到白生失望的脸色。
“装神弄鬼。”
这可真冤枉,他可既不想装神,也不想弄鬼。
想起了几个他认识的鬼,一阵恶寒爬上来,他决定说句实话:
“谁要弄鬼,还不如弄个人,比如你就不错。”
白生:“……”
05
他没有与白生打过架。
白生第二天来找他时,显然已经原谅了他。
“原来兄台也是北人,不知是哪个州县啊?”
06
他不得不撒谎。
一条龙哪儿有什么故乡呢。
至于乡音,他也想不太明白,童年时候的事儿早忘了。
能记得的,就是姓魏的。
那就跟姓魏的一地儿来吧。
“河北道的。”*
07
对,他是一条龙来着。
所以不用杀妖精,所以摆法阵也是做做样子,所以被老百姓跪跪也没什么的。
皇帝见了他都应该跪跪呢。
跪跪更健康。
人间原本是个很好的出差机会,他在海里实在呆腻了,天上条条框框又忒多,这才来的人间。
几百年都风调雨顺,可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两年事儿越来越多了。
他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因为在人间,他不能万事窥得天机,就只能有个预感。天天忧心忡忡的,本来都快抑郁了。
白生就是他的乐子。
他就常把白生带在身边,白生也一直没瞧出什么来。
不过命数都是大纲里写好的,大半年过去,他还是得碰上棘手的事儿,独自一人出去解决,留下寺里一群不着调的,就没看住白生。
08
白生杀了个老牛精。
老牛本来是好老牛,辛辛勤勤一辈子,被山里的野狼吃了,放心不下主人,回来久久不去,阴差阳错碰到母牛生产,上了个小牛的身,得了机缘,战战兢兢吃草修炼,在这家主人家里呆了一辈子又一辈子。
直到这辈子这家人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落,终于断了根,绝了户。
能成精的东西总都有点执念,老牛就要发疯,祸祸了一个山头,搞出了一片平原。
好死不死这山头离京城进,好死不死新上任的县官又是个高干子弟,好死不死高干子弟要死要活找了关系求了天监正,这活儿就落到了白马寺。
姓吴的跟着白生去,因着瞧起来是个小孩儿样,白生拔剑就宰了牛。
本来也就百十年道行解决的事儿,现在成了杀人,不,杀精事件。
“你怎么不拦着他?”
“他手里那把剑是个凶器啊!老丹炉炼出来的啊!”
“你这就是推脱责任。”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我在老丹炉边儿上烧了八百年的香,我能不知道吗!哥我真不驴你!”
“……”
“所以你不上天去问问那玩意儿怎么流落人间的吗?”
“算了算了。”他想想这件事的后果,又想想白生的眼睛,头疼的挥手,“我去找白生聊聊。”
“……你这才是推脱责任。你还包庇!”
“就你话多,晚上还想不想吃肉了!”
能给老君当丹童的麒麟,是不能食肉的。
肉食者鄙。
——开玩笑的。
姓吴的却很吃这套,立刻假装此前没有与他发生过对话:
“阿弥陀佛。”
“……”
09
包庇是包庇,话还是要谈的。
心结宜解不宜结。
“阿弥陀佛,小白,我们来讲讲道理。”
“请讲。”
“这个吧,人有好人坏人,妖也有好妖坏妖,那只妖并未杀人,你就不该取它性命。我知道些你的过去,不要把个人情感带到工作中来,懂吗?”
“最后一句不懂,前面懂了。”白生表情很惆怅,很冷漠,“你既知道我的过去,以为我徇私,那便是我徇私罢了,我不辩解。只是如此说来,你云妖分好坏,仇恨可不分好坏。那妖杀我全家,我杀它一个行么。”
“不行。它已经得到报应了。”
“那我的仇恨何解?”
白生看上去更惆怅了,更冷漠了,还有点迷茫。兴许还有愧疚不安怀疑无助。
——这都是龙的脑补,剧本要是这么写,会被演员打死的,那么多情绪,不得精分吗。
其实就是使他心痛。
一条龙心痛,了不得。他久久难答,终是挤出一句:
“那你便爱我罢。”
“???”
“有云爱一人与恨一人无差无别,你爱我,就当移情。”
“……你怎么不叫我恨你。”
“我不渣。”
“可是你不要脸。”围观偷窥的魏姓吴姓王姓异心同思。
10
老牛精的案子还是结了。
上报的罪名是“改换人间此朝京都风水”。
别说杀人了,这罪名比祸祸一山头的人都大。
王朝更替,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好在本朝的气数的确是要尽了。
所以也不知道白生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因为白马寺越来越忙了。
人间祸患越来越多,乱世将现,妖魔贪婪,就想作乱。
倒是真的给了白生很多杀它们的机会。
11
只是剑出身再好,白生却仅是个人。
白生再倔,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一朝不慎,被妖怪一爪撂倒。
他远在千里之外,察觉到,呼风唤雨的就赶过去了。
“我的人你也敢碰?反正都要死,想死的惨一点是吧?”
“不就是一条破龙,老子不一定怕你!”
“操,我弄不死你的!”
真龙现身,乌云蔽日,电闪雷鸣,白虹如练,江海翻腾。
加之一怒,似天地都要倒错。
自玄奘法师出关以来,人间大妖魔早就为了一带一路清个干净,剩下的说难听点,基本是杂碎。
他现在心情不好,只能说得难听。
“杂碎,来来来,受死来。”
“爸爸我错了。”
“晚了!”
于是白生挣扎着瞪起两只眼睛,就看到一条龙把什么东西撕了个粉粉碎。
一定是睁眼的方式不对,白生把眼睛重新闭上,结果没控制好,再睁不开了。
12
人通常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去圆。
这是人间,自然也要遵循人间的法则,龙就不能例外。
当然,除了圆谎还有另一种解决方式。
——真诚道歉。
“你根本不是河北道的。”
“对不起。”
“你丫是一条龙。”白生停了下,少见的激动的重复,“龙!”
“对不起。”
“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白生顺着床边的一溜儿冷睨过去,“他们不会都不是人吧。”
“……对不起。”
“还真都不是!井柏然!你这个骗子!不对,你丫是不是根本不叫井柏然!”
“不不不,我叫我叫,我真叫这个,龙语翻译过来就是这个,我还有个小名,你可以叫我井宝。”
“不要脸。”魏某吴某王某再次同心同德的想。
“够了,你让我静静。”
“好好好。”他,也就是井柏然,把床边三个人都赶了出去,“听见没,小白要静静。”
吴某:“牙酸。”
魏某:“腻味。”
王某:“好核突。”
“你一个连官话都不过十级的小妖精,到底怎么当上山神的?”姓魏的和姓吴的一起嫌弃“核突”。
13
“吴兄是麒麟,王兄是山神,那魏兄呢?”
“呃……”
“你还要吞吞吐吐。”白生扭过头,“那我不问了。”
“不是,别啊。”井柏然捏着肩膀把人转回来,拧着眉毛回答,“花仙。”
“啥玩意儿???”
“花仙。”
“……”白生深吸一口气,吐息,吸气,吐息,运功三十二个小周天,四十八个大周天,抱元守一,开口,“草木纳天地之灵气,多毓秀,多柔美,故而灵智极高……”实在说不下去了,白生直接问出心中疑惑,“他是怎么回事儿?你莫不是逗我。”
“就……天地总也要放个屁。”
“也对。”
魏姓之人声音破窗而入,绕梁不绝,其怒发冲冠,其愤愤不平,其哀痛酸楚,使闻者……无动于衷。
甚至有点想笑。
“我能听见!我好歹是花仙!花仙!老子也是能做到隔墙有耳的!”
14
待把白马寺上下大小介绍完毕,这坎儿就算过了。
白生与他的关系就算更进一步。
——这也有可能只是井柏然的心中所想。
皇帝驾崩,新主年幼,王朝日渐风雨飘摇,各地开始燃起战火,乱象不断,天监正都名存实亡,白马寺还要兢兢业业,四处奔走。
所幸跟白生言得真相,他们不用坐马车,省了许多力气。
但这不能改变朝代的运数。
群藩割据,幼主被挟,他心中的弦也越绷越紧,终有一日,断了。
做了几个月皇帝的八岁孩子,客死他乡。
耳边有了洪钟之响,扰得他彻夜难眠,起初他忍着,但白生还是很快察觉。
——收回前言,倒也并不全只是井柏然心中所想。
“何如?”
“当归。”
“必归?”
“必归。归则宁。”
两个归,一个是回去,一个是回家。
他觉得有白生在的那个归才叫家。
但白生并没有听懂,他知道,装作不知。
就好比他也知道,他再次回归人间,也必是几百年后,每条龙不能在人间连续留两朝。
他也装不知道。
他大概是渣的,打脸了,他想。
“那我便等天下之宁日,你去罢。”白生解剑,“吴兄告知,此物只应天上有,你带回去罢。”
15
留个念想。
白生没说。
他其实连这句也只能知道装不知,痛快的带着剑飞走了。
龙既归天,再不晓人间事,所以他是真的不知道,白生在等他。
等了不止一辈子。
“果真是个骗子。”最开始的那辈子从了军的白生马革裹尸,抱着柄断了的剑,振振有词的投了胎去。
后面白生都没再这么说,因为忘了自己在等谁,谁是个骗子。
16
“他很久很久之后才知道。因为人间一直不开化,天上要跟着人间来,他被洗了脑,记得但感受不到。现在你们人类社会进步了,可他却差点儿因为日月蹉跎给忘了,还好,还是叫我碰见你了——虽然倒霉了点儿吧,恰好遇到旅游雪崩。不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
“还你们人类社会。嘶,真会编。”
“我要都是编的,你哭什么呢,小白。”
“我……我他妈这是冻的!你丫既然是龙,这么屌,能给我先暖和暖和不?”
“可以啊。”井柏然说着,抱着腰就把人摆成个骑乘位,动手要去解自己的衣服,“来来来。”
“这就要耍流氓?!”
“雪地里,俩人脱光了抱在一起,钻保温睡袋。你不看电视不学习啊?”
“……”
“……得了。”一切就绪,井柏然看着近在咫尺的红敬亭,笑了,“你刚也算骑过龙了,搁西方可以叫龙骑士。”
“我呸。你能不能正经点,气死我了。我还没缓过来呢……我说我为什么老背锅,给我郁闷的还要出来旅行散心,原来是以前甩过这么大的锅。妖转世投胎吗,要不我回去给牛大爷烧点儿纸吧。还有,我说我他妈怎么找不到对象,我……”
“是啊,怪我。人啊,注孤生都是有原因的,多半是因为,早注定了一根儿红线,拴那儿了。怪我,把你给吊死了。”
17
“那人是你吊死的,你得保证再给吊活喽。”
“好嘞。保证你死去活来。”
“流氓。”千里之外的某和某和某不约而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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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河北道是唐代辽宁那边的统称,本来也是想就着架空大唐写个严肃文学的,结果……这什么玩意儿。
我都不敢说这是沙雕风味,怕给老师们添堵。
有时间再搞创作吧,前一阵忙研究生的事儿,焦头烂额,今天终于辞职成功,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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